刘羡接过阿符勒手中的胡饼,咬了一口,对羯胡少年笑道:“怎么?你不歇息?”
“不是很累。”阿符勒拍着大腿,对刘羡低低笑着,“你忘了,我家乡在上党,那里到处都是山,我每次出去放牧,一跑就是三四座,早就习惯啦!”
刘羡笑道:“我还没离开过洛阳,你的家乡,也就是上党,那里风景很好吗?”
“谁的家乡风景不好呢?不过上党确实有些别地没有的奇景。我家附近有处峡谷,峡石长得像指头一样细长,泉水就在指缝里窜来窜去;再就是十八盘的阶梯山,足足有两千级台阶,要登上山顶可以穿云;还有舜坪的天然石墙,有各种各样的石头,什么猴子笑天石,青龟出山石……”
羯胡少年在一旁说,刘羡就在一旁听,等刘羡将胡饼吃完,阿符勒还在叙述着家乡的奇景,一直说到他喉咙冒烟,这才停下来喝水。
“看来上党真的很好。”刘羡说,“可惜,我却没机会看看。”
阿符勒则笑道:“再好的风光,看久了也会腻,所以我这次才想到洛阳看看。”
“到洛阳看看就足够了?”
“当然不够。”阿符勒抬头仰望天空,喉咙中发出渴求的声音,“天下这么大,不是只有洛阳,我还想去看漠北的高风、想去看陇右的河谷、想去看辽东的雪山,想去看江南的春潮、想去看岷越的大象,把天下所有的风景都看遍。”
说到这,他又低下头,对刘羡露出一个灿烂有若珍珠的笑容,嘴角和牙齿咧开得毫不体面,却又让人被一种由衷的快乐所击中,他道:“人生短短几十年,若只是困于一地,那多没意思。”
是啊,刘羡当年读史书,也是这么想的。他也想用自己的双腿来丈量九州土地,面对这样广袤的世界,为何自己要局限在一小块土地,而不是去征服它呢?但自己受限于安乐公世子的身份,到今天为止,却还没有离开过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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