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七媳妇倒是当了十来年家了,可是卫勋这么大手笔的白事礼金还是头一回遇见,又是银票子又是物件儿的,算得美滋滋又酸啾啾,一边盘算着往自己兜里揣多少,一个头两个大,随口斥钱嫂子道:“你这没用的东西,这点子事还要来叨扰我,我看你们一天天的月钱都打了水漂喂王八。那短命鬼原来住哪间就让她住哪间不就完了。”
短命鬼当然是指李沧。
可惜原本属于李沧那一脉的屋子是整座大宅里朝向位置最好的,自李沧离家那年便被一个叔父抢先占据,如今叔父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也不好叫他再让出来了。
再一查,发觉就连东西耳房都被几个堂兄弟瓜分了。
此时又有白事账房来回禀账务,李老七媳妇不耐烦再纠缠,随便往窗外伸手各一指东西厢房,嘴里说喏,“连着外院的那两排,你瞧着哪间暂且空着,把她填进去就是了。”
说完又埋下头去拨算盘,嘴里还不住咕哝着:“一个寡妇,背后连个男人都没有,还想怎么样……”
去李老七媳妇屋里打了一趟,什么什么准话也没讨着。因为一些吃里扒外的过往,钱嫂子的男人跟老宅管事的不对付了好一场,索性也不去问老宅管事的了,钱嫂子照着李老七媳妇的吩咐,领着邵代柔满内院的绕,一间一间地推门瞧。
下了好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冬日的太阳延捱着慢吞吞升起来,倒也聊胜于无。
不管怎么样吧,迎面吹来的风总是清新的,邵代柔深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把肺管子里的浊气换掉了些,一夜来自“人”的气味自不必说,死人和活人的都不好闻,再加上盘香的香气、纸钱和火烛的烟气,在各种闷得人发慌的气味里捱了一夜,难受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此时走在处处可见衰败痕迹的园子里,邵代柔不觉得冷,反而感觉神清气爽,于是便随钱嫂子里里外外乱糟糟绕去,权当做散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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