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看来是出事了。玉旒云望了石梦泉一眼,拆开了锦囊。
“怎样?”石梦泉见她一目十行,焦急地问。
“赵王爷。”玉旒云把信递过去,“我们在富安写的第一封信皇上收到了,他当时就按照我们的要求发来调兵的手谕,可是后来却发现那个送信的人被杀死了。当时正好赵王爷回到京中过年。想来这是出于他的手笔。”
石梦泉也看完了庆澜帝的“秘旨”——与其说是秘旨,到不如说是求救信。因为北方蛮族再次被赵王爷击溃,蛮族可汗愿意向樾国称臣,所以赵王爷不需要再长期亲自镇守北方。现在他人就在西京之中。庆澜帝摸不准他会不会突然发难篡夺王位,所以现在寝食难安,只等着玉旒云和石梦泉回去救驾——既然郑国已经拿下,应该速速“凯旋归朝”,除了留一部分军队维持郑地秩序之外,其余士兵该全部带回西京,以防变故。
“带兵回京,这还需要他提醒我么?”玉旒云道,“幸亏这次把刘子飞给参倒了,否则赵王这老家伙说不定又玩什么花样要我们单独回京,把兵马交给刘子飞——哼,他肯定已经知道我们在西瑶的作为,现在大家已经撕破了脸来,他不会再拉拢我们,大家只有争个你死我活了。”
石梦泉锁眉沉思,并不回答。
“怎么?”玉旒云笑看着他,“你不是怕赵王同咱们翻了脸,你和愉郡主的亲事也就告吹了吧?”
石梦泉面上一红:“到这时候你还拿我来开玩笑——其实我是在想,记得赵王爷说过,他篡位这事也讲求‘天时、地利、人和’。当时他说三样他都有具备,只是还不成气候,所以要等。依我看,他手中有兵,朝中有人,同西瑶暗中勾结,跟蛮族其实也是表面交战实际联合,这‘人和’已经是很可观,这次他又回到了京城,所谓‘地利’也占了,我们带着兵在郑国打仗,对西京是鞭长莫及,这岂不是他的‘天时’?他却没有行动,究竟是在等什么呢?”
玉旒云也想不透——她不怕和赵王拼个死活,他只是忘不了当时这老奸巨猾望着她,叫出“素云公主”时的神情。“我可不是赵王肚子里的蛔虫,”她道,“如果他错失良机,那就是他自掘坟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把卢进、赵酋他们都叫来,我们商量商量回京的事!”
张、刘两位会试总裁这次是真的服了,因而办事的效率也提高了许多。过了三天,就重新递上十份卷子来。这十位举子虽然也依照考题论述了穷兵黩武军政乱国的害处,但大量的篇幅都花在分析郑地当前的形势,以及提出发展农商、恢复民生的建议。玉旒云看了之后没有专断,又问张、刘二位大人觉得谁当第一。两人各执一词。“正好”郭罡也在一边,玉旒云就瞥了他一眼。后者心细如尘,立刻就明白这是叫自己参与意见,却不好开口,便主动要求把有争议的两份卷子拿来看看。最终大家判出了一、二、三名,是为郑国最后的状元、榜眼和探花。玉旒云表示,为了名正言顺,她将上奏庆澜帝,由樾国礼部出面承认这次考试的成绩,接着正式由樾国的吏部从西京发出聘任书。但从今以后,郑地将不能够再举行会试,而郑国所有官员将任何职会由顾长风提议,樾国吏部定夺。
接下来就是设宴招待高中的考生。因为郑地依然贫困,军方早已严令禁止铺张浪费,所以请了状元、榜眼、探花来到,也无非就是一人赐了一杯酒,大家见个面而已——相比之下,刘子飞自己看歌舞享福,菜色还多一些。今年三甲都是廿多岁,和玉、石二人仿佛年纪。来之前,他们对这两位年轻军官各有所听闻,也各有所猜想,一见之下却全然是另一种感受:玉旒云这一个叫敌人闻风丧胆,却让郑国百姓开城相迎的少年军神,虽是女子却看不出一点娇弱之态。可能是大病之后她显得较平常纤瘦,但是反而显出另一种坚毅之感来,叫人不敢逼视。石梦泉是玉旒云麾下第一猛将,大家都想,这样一个指挥千军万马出入枪林箭雨的男人应该是冷硬且带着阴鸷的,不想一见之下如此温文平易,就好像是自己从小到大一起成长的兄弟一般。玉旒云只是在座上举杯向三甲祝贺,而石梦泉却亲自走下来同三甲一一寒暄关切勉励,连卢进等其他军官也都跟在后面贺三人登科之喜,三人胸中激荡,俱想:今后要竭尽所能,好好为百姓谋福,把自己在试卷中所提的建议都落到实处,方才不辜负今日石梦泉对大家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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