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信又骂了一句张凤峙:“糊涂!”
当即一手在下,一手在上,抱着吴坚扶他的手掌:“大司马做得对。令行禁止,罪人当然该挨这一刀,但这孩子还年轻,再万人唾骂的贼,也是他的生身父亲,人心都是肉长的,七年前都入土为安了,又挖出来,莫说是他,换了我家五娘也看不得啊。你们说是不是?”他眼里微微含泪,环顾四周,寻求赞同。
且不提郦信名望和地位,单是吴坚今日所为,实际已阴狠到令人发指,众人虽暂时臣服其淫威之下,但试问谁家没有长辈祖坟,谁又敢保证永没有失势倒台的时候?怎敢促成这等辱人先尸之风?
郦信才求助,众卿便七嘴八舌附和起来,一个个方才噤若寒蝉、作壁上观,如今倒是争相用人伦孝道替张凤峙说起情。
张凤峙默然不发一语,目光在人群中游移,停在悄悄退到场边暗影中的温狸身上。
焰上热浪和风一起卷起她的头发,她藏在人群后,一手抱着另一只手臂,轻轻摩挲,怔怔望着火堆,不知在想什么。
众人纷纷说情,郦信倒一改口风,不停给吴坚颜面,赞同说此举甚是合宜,夸他清平公正、秉公执法,嘴甜得连神兽獬豸和上古贤人都拿出来作比。吴坚被他捧高兴了,口里仍推辞道“怎敢”“当不起”。
有郦信在场蹀躞斡旋,吴坚只得不了了之,答应赐还张赤斧的骸骨,准许重新安葬。
而后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满座之宾重开宴,乐师舞姬入场,鼓瑟吹箫,珠翠炤耀,歌舞升平。
那夜直到天将明,宴会才散。
郦信登上白瑜牛拉的冰色云母车,从中探出头来与张凤峙说话,他边说边点头,伸手抚拍外孙的肩膀,后者只是默然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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