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艰难的拉锯。贝恩斯找了许多借口,但都无法抵挡母女俩的坚持,她们注视着自己的相似目光里没有一丝祈求,而是无限的顽强。相似的不仅只有目光,在他整理马鞍时,母女俩歪头疑惑观察他时的姿势一模一样。而当贝恩斯转头发现时,她们又立刻恢复原样。
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这固执的母女。贝恩斯在无奈之下,还是带着她们去了海滩。
艾达像一只灵巧的鸟儿,匆匆飞到步子缓慢的贝恩斯之前,热切地扑到钢琴上,不一会儿就拆去琴键上的那几根板条,在贝恩斯惊异的注视下尽情弹奏。她的情绪如此热烈,如此幸福,好像钢琴是她生命的全部。芙洛拉从背后搂住艾达,兴奋地让母亲看看自己:她在钢琴后面的沙滩上挥动海带,旋转着随性起舞,在蔚蓝的天空下,洁白繁复的里裙跳跃纷飞,她像一个海边的精灵。
但所有快乐都要迎来收场,贝恩斯举着板条走近正在四手联弹的母女,沙滩上的影子已经变长,他要把一切恢复原样,然后请她们回去了。芙洛拉率先停下,但艾达仍然执拗地弹奏着,直到她任性而充满激情的音乐在她忧郁的情绪下,蓦然停止。
贝恩斯注视着艾达,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他为之着迷了。
这是今天拍摄的最后一幕。黄昏虽然已经降临,但坎皮恩对现在的景色并不满意,打算在之后等合适的天气再拍下一个黄昏外景。霍利·亨特从钢琴凳上站起,没有立刻离开沙滩。凯瑟琳追到她身边,两人在海滩上留下了一串串与海浪平行的脚印。
凯瑟琳握住了霍利冰凉的右手。
霍利·亨特摸了摸她已经染成黑色的头发,温柔地说:“还在想那场戏吗?”
剧本里情绪爆发最高点的那段砍手指的情节,已经在一周前拍摄完毕。
艾达那粗暴的丈夫斯图尔特,在看到芙洛拉送来的琴键上艾达写给贝恩斯的爱意寄语时,他的狂怒点燃了一切。他面色铁青地冲进家门,用斧头将艾达身前的书桌砍成两半,又怒喊着在艾达的阻拦中将斧子扔向钢琴。那斧头嵌在琴木里,发出咣当的一声奇怪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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